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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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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笔趣阁】 biquge321.com,更新快,无弹窗!     晚夏时的长安城余热未散,等江萤与容澈归还小舟回到东宫的时候,贴身的里衣早已湿透。
    两人便没有先回寝殿,而是分别回了趟浴房。
    等江萤回来的时候。
    寝殿外的水车已重新开启,清凉的池水淋在屋脊上的声音落雨般清晰。
    此刻容澈还未自浴房里回来,江萤也不好独自先睡,便坐到房内的镜台前,拿木梳顺起半干的长发。
    然她还未梳上几下。
    便听见身后槅扇开启的声音传来。
    是容澈自浴房里回来。
    “殿下。”江萤启唇唤了声,方自镜台前站起身来,容澈便已走到她的面前。
    他此刻墨发微干,身上仅随意穿了件宽松的寝衣。隐约可见胸膛处坚实的轮廓。
    江萤略微低眸,看见他手里还拿着条碧绿的披帛。
    丝绸质地,两段还用银线绣着精致的流水纹。
    “这不是臣妾的披帛?”江萤有些错愕:“殿下怎么将它拿回来了?”
    那是她沐浴后留在浴房里,等着侍女们拿去浆洗的。
    “管那么多做什么?”容澈不欲多言,在扫过她紧张的神情后冷哼了声:“反正不是用来捆你。”
    他的话说得这般直白,令江萤不由有些面热。
    “殿下早些安置吧。”她拿紧手里的木梳:“臣妾先把头发盘好。”
    容澈皱眉:“江萤,你哪来的那么多事?”
    他信手将披帛丢在附近的小几,夺过她手里的木梳就将她摁在镜台前的绣墩上。
    刚洗沐过的长发透着水意。
    握在他的掌心里顺滑如绸,不需要什么技巧便能一梳到底。
    容澈也不给她盘发,仅是没什么耐心地给她顺了两下。
    “梳得那么整齐做什么?”
    他将木梳丢回妆奁里:“反正也要弄乱。”
    江萤的面颊微红了红。
    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容澈抱起,放到身后的镜台上。
    镜台足有半人多高,台面也并不宽敞。
    江萤紧挨着妆奁坐着,披着单薄寝衣的肩背轻贴住身后的镜面。
    铜器特有的凉意丝丝传来,却抵不过面前容澈的目光炽热。
    “上回还是在洗墨江上。”容澈挑眉提醒,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不待她回答便俯身吻上。
    他的力道并不重,纠缠的意味却深浓。
    勾缠间不容她半分的敷衍与拒绝。
    江萤的两靥渐渐绯红,寝衣下的腰肢也渐渐软下。
    容澈滚烫的手掌探进寝衣,令她猫儿似的往后弓腰,被他紧紧吻住的唇间溢出道并不清晰的甜声。
    容澈眼底微暗,指尖的力度略添了几分。
    缠绵的意味加重。
    彼此间的温度迅速攀升。
    水车声里,她丝质的下裙被撩到腰间。
    而容澈握着她的腰肢将她从台面上抱下,又以燕子伏巢的姿势趴伏在镜台上。
    高度正好合适。
    令她抬首便能看见铜镜里的画面。
    炽热感传来。
    江萤赧得不敢睁眼,但容澈偏偏不肯放过她。
    “为何不看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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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鲜少这般不带怒意地说话。
    沉沙的嗓音混在满室的绮丽间,违和得令江萤的心没来由地轻颤了颤。
    她愣了顷刻,缓缓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铜镜是新磨过的。
    微黄的镜面月色般的明亮。
    镜中的少女伏在沉香木的台面上。
    那头被他理顺又被他揉乱的乌发一半披散在肩背,一半流泻在沉香木的镜台上。
    水草般的随波摇曳。
    而容澈立在她的身后。
    单手扣着她的腰肢,本就色泽深浓的凤眼里晦云翻卷,动作间毫无半分留情。
    与往日并无半分不同。
    江萤回过神来,羞窘得连忙扭开脸去。
    “臣妾没有。”她在空隙里努力为自己辩解:“臣妾分、分得清太子殿下与殿下。”
    她的回答有些答非所问。
    江萤很快也意识到。
    她有些慌乱,悄然偏首去看容澈。
    担忧他会在这个时候恼怒。
    但容澈此刻并未看她。
    他的目光落在横过小几的淡绿色披帛上。
    顷刻后挑眉道:“算了。”
    他握紧她的腰肢:“看在你献的舞还算能够入眼的份上,孤今夜不与你计较。”
    他说罢长指骤然收紧。
    江萤洒在镜台上的乌发随之扬起,又落雨般洒在光亮的镜面上。
    带着颤音的甜声溢出唇齿。
    在她颤栗着握住镜台边缘的同时,被咬得愈发红润的唇瓣再度被容澈吻上。
    所有的言语皆被交缠的唇舌所吞没。
    连带着她还未来得及想清的细枝末节一同湮没在这滚烫的夏夜里。
    *
    卯时初刻,水车声停。
    段宏亲自将江玉媱押送至宫中宗人府内。
    江玉媱昨夜连惊带吓,又在柴房里关了半宿。
    此刻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只迅速蜷缩到幽室角落,对着面前的段宏与执刑嬷嬷们惊恐道:“你们要做什么?快放我回去!”
    段宏置若罔闻。
    他行出幽室,走到听不见江玉媱尖叫的走廊转角,对负责处
    ()理此事的嬷嬷道:“太子有令,不想再听她胡言乱语。”
    那名褐衣嬷嬷会意。
    她点头道:“药是现成的,药效发挥要些时辰。为确保万无一失,还请段侍卫半个时辰后再来领人。”
    半个时辰并不算久。
    但段宏身为男子,毕竟不好在宗人府关押女眷处停留。
    闻言遂颔首向外:“那我卯时二刻再来。”
    褐衣嬷嬷笑着送他出去。
    等再回转的时候,手里便多了碗棕褐色的汤药。
    她一路走回关着江玉媱的幽室里,令随行的两名粗使嬷嬷一左一右地将她架起。
    江玉媱面露惊恐,在两名嬷嬷手里踢蹬挣扎:“你们是谁,你们要做什么?”
    褐衣嬷嬷笑着向她走近:“老奴是宗人府里的嬷嬷。姑娘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便只好由我们宗人府来管。”
    她说着将药递到江玉媱的嘴边,熟稔地伸手掐住她的两腮:“还望姑娘往后谨言慎行,不再生口舌之灾。”
    江玉媱吓得脸色煞白。
    本能地闭紧嘴又被嬷嬷掐开。
    眼见着那碗褐色的汤药就要灌进喉咙,幽室外的走廊间倏然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位女子的声音:“嬷嬷们且慢。”
    褐衣嬷嬷短暂地停住动作。
    扭头看向幽室门外。
    见进来的是名面生的宫女,便谨慎地开口道:“老奴眼拙,敢问您是哪家的姑姑?”
    那名宫女也不作声。
    仅是往她面前走出两步,将带来的玉牌给她看了看:“嬷嬷知道该怎么做。”
    褐衣嬷嬷仅看了一眼,背心里霎时便生出汗来。
    “老奴知道。”她连忙低头挪开视线,示意两名粗使嬷嬷先出去,复又颤声对那名宫女道:“只是东宫里的段侍卫辰时要来拿人……”
    宫女收回玉牌,略微点了点头:“我会处理妥当,不会让嬷嬷为难。”
    褐衣嬷嬷如蒙大赦。
    她连声道谢,将手里的药碗搁在室内长桌上。
    也快步往幽室外退了出去。
    随着铁门掩上,幽室内再度恢复寂静。
    江玉媱惊魂未定,颤抖着抬手指向远处的药碗:“那,那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宫女侧首看向药碗。
    棕褐色泽,气味辛辣。
    是宗人府里专门配置的哑药。
    专治喜爱在宫中搬弄口舌之人。
    思绪定,她收回视线,再度启唇吐出两字。
    “砒霜。”
    这致命的两字落下。
    江玉媱惊惶地往后退去:“砒、砒霜?”
    “她们是要我死?”
    宫女微微点头。
    她走到桌前,端起那碗棕褐色的汤药再度向江玉媱走去。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她将汤药递到江玉媱的面前,看着她那
    双惊恐无比的眼睛:“喝了这碗药,或是,跟我走。”
    *
    辰时将至,东宫里天光大亮。
    容隐抬指摁着眉心,敛眉自太师椅上起身。
    交替时的钝痛渐渐过去后,他眼前的场景迅速变得清晰。
    面前并非是东宫的祠堂,也并非江萤的寝殿。
    而是他素日里公办用的书房。
    容隐微微皱眉,在那些汹涌而来的旖旎记忆里,垂落目光看向眼前的长案。
    原本放置在此的公文被扫到两侧。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碧绿色的披帛。
    江萤的披帛。
    容隐的目光停留。
    稍顷后缓缓抬起指尖,那散落在他公文间的披帛拾起。
    丝质的披帛入手微凉,澄碧的色泽,令他想起昨夜倒映着月光的湖水。
    披帛的末端曾在江萤起舞时轻擦过水面。
    如今整夜过去,水迹早已经干透,只留下一点略深的痕迹。
    似在提醒着昨夜所发生的事。
    容隐微垂眼帘。
    修长的手指轻拂过披帛末端细腻的皱痕。
    语调清淡得辨不出心绪:“你是在向我示威吗?”
    书房安静,始终无人作答。
    容隐轻垂了垂眼。
    重新将那段披帛叠好,放在离他最近的那张屉子里。
    散落在两边的公文被重新放回面前,容隐信手拿起其中一本。
    尚未翻开,书房的槅扇便被轻轻叩响。
    槅扇外传来少女清甜的,带着点犹豫的语声:“殿下。”
    容隐微顿。
    继而放下手里的公文,起身为她打开了槅扇。
    明净的日光涌入书房。
    廊上的江萤同时抬起眼帘。
    她看见容隐逆光站在槅扇前,浓黑羽睫微微垂落,令她有些看不清他眼底与面上的神情。
    但仅是顷刻。
    容隐便抬起眼帘,如往常那般侧身引她进来。
    “如今还未到辰时。”他的语声如常温和:“般般不多睡会吗?”
    江萤跟着他走到长案前,坐在他对侧的木椅上。
    低着头有些不敢看他。
    “臣妾。”她犹豫着,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在昨夜里收到一封书信。”
    她微微抬起脸,不安地握紧袖里的信笺:“不知该不该拿给殿下过目。”
    话音落下。
    书房里安静了片刻。
    就当江萤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
    面前的长案后便来容隐极短暂的一道笑音。
    与往日里的不同。
    更像是抛去身份的桎梏后发自真心。
    仿佛他在刹那间,因她的话语而短暂地高兴了一瞬。
    江萤讶然抬眸。
    看见容隐端坐在对侧的长案后。
    他修长的手指并未执笔,仅是自然而然地垂落在面前的屉子上,食指与中指在其上轻叩了叩。
    江萤懵然不解。
    还等她明白这里的深意。
    便见容隐已将屉子打开,自里面取出那条容澈拿走的披帛。
    他将碧绿的披帛放在她的掌心。
    如在白马寺的春日里那般,温和而又安定地告诉她。
    “般般可以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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