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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上海的天气，就像女人。
一点儿没错，整个九月，天气如同琼瑶剧中极端情绪化的女主角一般，前一秒还是艳阳高照，后一秒就层云满布，上一刻还暖风袭人，下一刻就阵雨湿人。不过这样的天气我还是觉得蛮有情调的，总比内陆好很多，不仅仅是气候怡人。就在我的故乡洛阳，漫长而闷热的夏季总是让人喘不过气来，而冬季又干冷得让人舍不得吸气，这样的季节像平凡的生活一样乏味。所以，很早以前我就做好打算，我要走出洛阳，走出河南，我想去经历不一样的季节，尝试不一样的生活。
当然，烦恼总是会有的，比如，几天后即是十一长假，而天气预报却告诉我们，接着是数日的阴雨连绵。
“怎么会这样？我还想着今天带大家去外滩玩，可这鬼天气……”观千剑望着窗外的雨滴。
“你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外滩去得还少？”顾无言随口答道，却不忘调侃一番，“我小时候在外滩失踪过，那人山人海，差点把我埋了。”
“大家一起去才好玩啊。”观千剑兴致勃勃，“天气预报上讲三号雨就会停，到时候我开游艇带你们一起去，黄埔江里总不会人山人海吧。”
“对啊，一个人多没意思，要去就大家一起去。”一听到游艇我兴致立马来了。
“我可能去不了，我十一应该要回去，家里需要帮忙。”尹天笑道，“没关系，你们一起去吧。”
“我也不去了，我十一也要回家。”宫珽也说道。
“不是吧，难道只有我和之音、无言三个人么？”观千剑兴致大减。
“枫，一起去吧，外滩很美的。”我转过头。
枫似乎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点了头。
“那好，我们四个一起。”观千剑总结道。
“就我们四个大男人么？总得叫几个女孩子吧。”我提议道。
“我……不怎么熟啊，叫谁呢？”观千剑有些为难。
“你妹妹肯定要叫上吧。”我装作话语随意。
“她肯定会去，她跟我说了请大家吃饭。”观千剑摸摸脑袋，“不过其他女孩我就不熟了。”
“那我叫上慕容，还有……”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
“你和叶纤咫熟么？我也想叫上她。”观千剑问道。
“哦，我忘说了。”我咬咬唇，“我会叫上她的。”
十月三日，终于看到了久违的太阳。这些天一直呆在寝室里玩dota，积郁许久，无比纠结——玩吧，被人吊打，不玩吧，无聊。望着太阳，我心里满是不忿——这厮肯定是泡妹子去了，都几天不上班了？
然而，这一天真正触动我心的，是观千剑的兰博基尼aventador，千剑说，那是观伯父送他的高中毕业礼物。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兰博基尼，当然，也是我第一次坐上兰博基尼。让人迷恋的帅气外形，令人惊叹的起步速度，低沉性感的引擎声音，以及尾端喷射出的蓝色火焰，无不让人着迷。那种感觉到现在还无以言表，只是……
“千剑，你有驾照么？”我正襟危坐，赶忙拉好安全带。
“我当然有，暑假的时候就拿到了。”千剑擦了擦额头的汗，故作镇静。
“那为什么突然又熄火了。”怕尴尬我没看他的表情。
“我不想开太快，安全第一，安全第一。”观千剑再一次试图踩离合挂档。
“要不，我来开吧。”我轻松笑了笑。
“你会开车？”
“嗯，会一点。”
“一点，是几点？”
“小看你师傅，我高中就开车乱跑了，我会告诉你我是秋名山车神么？”
“好吧。”
对于我们这类一天摸的到车一天摸不着的人来讲，坐主驾驶的感觉永远比副驾驶要好。
当兰博基尼跨出校门，在大道上一骑绝尘的时候，一旁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并不能让我有一点点成就感，因为对我来说最好的褒奖就是飘逸过弯时观千剑长大的嘴巴。
“天哪，想不到你这么会开车？”
“高中的时候经常偷开家里的车出去玩，熟练而已。”
“怎么飘移的啊？教教我。”
“小意思。不过，你这辆车有点难以驾驭，可能我还没适应，我开慢一点。”
虽然牛刀小试的感觉并不完美，但接下来等红灯时路人歆羡的目光和想象中相机快门的声音顿时让我飘飘然了，以至于下车时，有那么一瞬间，我竟骗过了我自己，以为这是我的车。
紧随其后的是两辆风格错位的车，顾无言娇小圆润玲珑有致的保时捷cayan和观千澜极致简约棱角分明的宝马320i。哎，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虽然我一直自命不凡，认定自己将来一定会有所成就，故而对富二代嗤之以鼻，但当这些名车真正摆到眼前的时候，再故作清高都没用了，我甚至开始反悔先前的讽刺言论——如果给你一个向命运谄媚就能改变你出身的机会让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你愿意么？反正我不会拒绝，但再愿意都没用，人真是有命的。
不过我有些奇怪，既然观伯父舍得花六七百万给千剑买兰博基尼做生日礼物，那为何观千澜的车却是辆三四十万的宝马320呢？亏大了，如果我是她，至少要买一辆玛莎拉蒂granca
才甘心。
“怎么是你开车？”顾无言看到我从主驾驶下来。
“试试手。”我笑道，看着顾无言和枫走下车。
“这车是我姐的，看起来好丑。”顾无言以为我在看他的车。
“哪有？cayan蛮好看的。”我实话实说。
“真的丑，奇形怪状的，早知道不开她的车了。”顾无言皱着眉头回头瞄了一眼。
“生在福中不知福啊你。”我调侃道。
正在这时，四个女孩下了车。
白色的叶纤咫，红色的慕容，蓝色的林音，黑色的观千澜，四个女孩穿了四种风格各异的颜色。
一行人进入饭店，餐桌上，观千澜开门见山：“上次很抱歉，所以，就想趁这个机会请大家来聚一下。”
“千澜你太客气了，上次，其实是我们冒昧了。”我先接过话题，隐蔽地修改了称呼，看到观千澜表情依旧自然，心里暗舒一口气。
“尹天和宫珽怎么没有来啊？”慕容疑问道。
“他们回家了，就没有过来。”观千剑如实答道。
“好可惜！”慕容叹息道。
“以后有的是机会。”顾无言笑了笑，眼睛余光偏向了某一角。
“又没和你说……”慕容嘟着嘴，没好气地说道。
“慕容你饿了，先吃菜。”我夹了一块肉给慕容打断了她，一旁的纤咫忍俊不禁。
“对了，忘了介绍，我妹妹千澜，旁边这位，是千澜的室友林音。”观千剑介绍道，“这位是风之音。”
“我们认识。”林音露出浅浅的酒窝。
我也微笑示意。
“这位是顾无言，也是帅哥一枚。”观千剑继续讲道。
“有之音在，不要叫我帅哥。”顾无言打趣道。
“上海中学生美术大赛连续三届的冠军，我没记错吧。”观千澜拿起高脚杯示意顾无言。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顾无言先是一惊，接着举杯淡然笑了笑，“冒昧问一句，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妹妹连续三届都是亚军。”观千剑咧着嘴偷笑。
“你们见过？”我插嘴道。
“没有。”顾无言匆忙咽下酒。
“本来是可以认识的，但是连续三届，冠军都没有去领奖。”观千澜淡然道。
“我当时……好像是病了。”顾无言吞吞吐吐。
“连续三届都病了。”林音紧接着吐糟。
“我看，无言肯定在家玩dota。”看着一旁苦笑的顾无言我也吐槽道。
顾无言瞄了我一眼，我看到了桌下他向我伸出的大拇指。
“干嘛纠结这个啊？千澜，后来你不是拿到过冠军嘛。”观千剑讲道。
“那可能是因为，后来他就没有再参赛过。”观千澜回应道。
“我想起来了，后来，我摔断了手臂，就没有再画画了。”顾无言回想道。
“现在好了么？”观千澜问道。
“好了，但美术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顾无言倒了一杯酒站起身，“想不到，在大学里可以遇到原本几年前就应该相识的人，相逢恨晚，敬你一杯。”
观千澜也站起身举杯回应。
她微笑时的神态固然让我神往，但此刻我心里更多的则是醋意萌生。
“刚刚千剑只介绍了一半，接着由我来介绍吧。这位是我的室友释烬，也是我认识十几年的好朋友，这两位是叶纤咫和慕容，我们班的两大美女。”我向观千澜和林音介绍道，试图打断他们的惺惺相惜。
“我们也认识的，千澜和林音就在我们隔壁。”叶纤咫回应道。
“真的啊？”观千剑插嘴道，“这么巧啊。”
“原来大家早就认识了，大家这么熟，那我们可以不可以直接开饭啊。”慕容悻悻道。
随后，众人边吃边聊相谈融洽，但那天饭桌上之后都聊了些什么顷刻间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因为相对而言，我好像没有什么辉煌的履历以作谈资，更因为我的注意力完全在一个人身上。她的清新优雅宛如漂浮在旋云之巅的一尾墨龙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是那么动人，只是这尾龙睛仿佛玉石雕琢而成，微冷的目光似乎从未在我身上停留过。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一行人踏上了游艇，三层豪华游艇带来的震撼完全超越了观千剑的兰博基尼。但非同与慕容的豪放纤咫的拘谨，我倒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连眼前的黄浦江也显得如此亲切——突然想起了在洛水泛舟时的情景，即便当年身处的是一叶扁舟。我一直觉得，像洛阳一样，只有置身黄浦江中心，才能感受到完整的上海。
江风旖旎，霓虹娉婷，水光潋滟，楼宇粲然。在黄浦江心，微微可以嗅到一种特殊的味道，在洛水我也曾闻到一种类似的气息。记得当时有人告诉我，一座城市的底蕴往往源自于河流，这就是洛水的气息，也是洛阳的味道。
夜色如昼，青云为纷，弦月盘空，岁月流痕。恍然有一种厚重的历史感将这座古老而风情的城市洗却铅华，诡谲的江面演绎着许许多多以上海为背景的美丽故事，透过江水，我甚至可以看到沉没于江底的旧上海和曾在这里发生过的动人传奇。
那么，这里会有属于我们的故事么？
我转过头去看他们，观千澜恬静如玉，观千剑乐在其中，顾无言和林音则不约而同低头沉思，慕容则像《猫和老鼠》某一集里的城市乡巴鼠，差一点把脖子扭成了麻花，而叶纤咫的目光则深深凝聚在我身上，我对她笑了笑，而后用目光找寻：“释烬呢？有看到他么？”
“他应该在后面吧。”纤咫微笑答道。
果然，艇尾一人深沉静穆，如一尊雕像伫立于护栏旁，他望向来时的江面，像是在悼念走过的时光。循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了另一艘白色游艇，虽然并没有这一艘庞大奢华，但却造型独特，飘逸自如。甲板上有两个人，一个是身着西装的青年男子，而另一个则是衣着墨色长裙的小萝莉。
远远的，两人迎风而来，但风似乎不忍将他们的头发吹乱，故而我看到的，是一幅如画般的风景。那一刻，我在想是不是某一天我也可以像那名男子一样拥有一艘漂亮的游艇和一个可爱的女儿。转念一想，不禁自嘲，还是先找一个女朋友吧。
片刻，游艇从左侧超越了我们，驶向东北，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这时观千剑拿来了香槟，众人围在一起举杯。
“干杯！”慕容一饮而尽，看我们都还没有喝，有些尴尬，“好渴。”
众人笑了，可这时，枫微微抿了一口，然后轻轻将酒倒入江心。
众人惊了一下，枫解释道：“我不会喝酒，不过，我想敬上海一杯。”
“对，我们在这里相遇，以后还会有四年的时光将洒落在这里，一切都是因为上海。”我提议道，“所以，敬上海！”
“敬上海。”观千澜紧随其后。
“敬上海。”所有人都响应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回应我，短短的一句话让所有的郁闷在这一刻释然。高脚杯相碰再次发出涤荡人心的回音，剔透的气泡像是无数舞动着的念想。它们在我耳边细语呢喃，告诉我，我的心是在为谁跳动，我望着那尾墨龙睛久久没有饮下。
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着她，一袭纯黑下，她的发色连同她的眉都是浅浅的咖啡色，显得时尚而淡雅，更让人迷恋的则是她品酒时的优美姿态。那一刻，联想到身处的游艇，我忽然产生了错觉把她当做《titanic》里的rose。没错，她们有着同样性感饱满的唇和高挺端庄的鼻子。而我，与jack一样，一个平凡的穷小子，仅仅是因为幸运得到了一张船票。
这艘游艇会是一切的开始么？